康灿雄 著; 李巍等 译.《裙带资本主义：韩国与菲律宾的腐败与发展》[M].上海人民出版社:上海,2017
兴趣点： 政策连贯性与一致性问题  战前日本政治经济格局研究



先說評價，與自己的預期較為不符，本書主要是以裙帶關係為關鍵變量的比較政治經濟學分析，而我原本想讀的是關注裙帶關係本身如何發揮作用的書。

主要结论

1. 戰後菲律賓和韓國都經歷了嚴重的腐敗；
2. 決定兩國政策制定的主要是政治考慮而非經濟考量。
3. 在制度化程度較低的發展型國家，腐敗——儘管被認為阻礙著經濟增長——在某些『政商權力平衡均勢』的情況下，有利於推動經濟增長，但這一增長以便宜了少數勾結的富人為代價。
4. 菲韩两国对殖民遗产的不同态度，决定了二者战后的政治格局演化方向。
5. 两国面临不同的国际威胁，这对两国政策制定同样有深远影响。

（这一部分主要是对本书每章末尾“结论”部分的摘抄）

腐敗模式矩陣

韓國與菲律賓的政商關係

作者認為，韓國和菲律賓都存在相當規模的腐敗（金錢政治），而兩國不同的政商關係是理解兩國金錢政治模式的關鍵。

政商關係是理解金錢政治模式的關鍵，不管是政治精英還是經濟精英，誰的手中掌握了過多的權力，都會濫用無度，其表現形式就是尋租和腐敗。——p.16

Before Democratization

韓國

• 在1980s以前的韓國金錢政治中，政府和商界的力量是均勢的I型腐败模式，強勢的商業階層和有凝聚力的國家之間形成了一種迫不得已的『共謀關係』，對腐敗規模構成了限制。政府和商界的關係能讓彼此受益，但任何一方都無法亞服另一方，儘管雙方都抱怨對方沒有合法性，但卻不得不彼此倚靠需要。這使得韓國的腐敗受到一定程度的限制。

菲律賓

• 在菲律賓，二者的博弈則呈現出鐘擺的態勢，擁有絕對權力的一方將竭力斂財，直到下一個輪迴時財運發生逆轉。歷史上，菲律賓曾先後經歷商界強勢期（II型腐败模式）和政府強勢期（III型腐败模式）。自下而上的腐敗行為和自上而下的掠奪行為分別滋生。只有在馬科斯政權衰落和20世紀80年代中期經濟混亂使，菲律宾才显现出真正变革的迹象。

After Democratization

韩国

• 民主化后，政治任务需要真正为获得选票开展党争，同时政府遏制和地址商业部门要求的能力遭到削弱。民主化严重制约了政府约束财阀的能力。
• 韩国腐败模式从相互扶持的I型模式向II型腐败模式转变，少数韩国大企业得以凭借其庞大体量不受任何市场力量的约束，作出了越来越多的冒险决定，“过量的”民主同依然存在的共谋性政商关系则导致了越来越多的无效决策。
• 有助于增强社会力量的民主化，使原本保持均势的政商关系被扭转为寻租腐败模式，为日后的经济危机埋下了祸根。

菲律宾

• 菲律宾腐败模式则逐渐转向IV型模式。
• 有助于增强社会力量的民主化，促使原本极端的政商关系趋向均衡。
• 历史原因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冷知识：EDSA(Epofanio de los Santos Avenue)是马尼拉一条大道的缩写，此路后来成为菲律宾民主运动的象征。而著名游戏Grand Theft Auto V中的虚拟城市叫做Los Santos

韓國在金融危機中不堪一击的原因

• 对政治分赃需求日益增加，将政商关系的天平从政府转向商界；
• 即使在20世纪90年代，韩国的法律和企业制度依然非常落后；
• 在国际资本流动增强的背景下，韩国大企业集团的产能过剩和经营过度多样化令其在国际投机的攻击下脆弱不堪。

殖民遗产的影响

菲律宾精英倾向于同美帝国主义者的亲密关系来实现其地位的合法化；而韩国精英则因同日本殖民者勾搭而声名狼藉。因此，美国对菲律宾的殖民加强了既有的结构，而日本的殖民主义导致了韩国既有政治结构的衰败。（）

二戰後韓國在美國的監督下，漸進地落實了土地改革，摧毀了封建土地所有制，這場重新分配產權的行動對韓國的發展至關重要。

而菲律賓土地改革非常滯後。

外部威胁影响

（外部）威胁可以减少投机主义，这是因为国内政策制定会与国家安全考量这个更大的背景紧密相关。

独立后30年内，两国面临的地缘战略形势截然不同，菲律宾有苏比克和克拉克两大美军驻扎的基地，还受到太平洋海域的保护，防范着任何现实的攻击。而韩国则受困于朝鲜、苏联和韩国的威胁下。两国外部威胁的差异，造成了二者国内政策的差异。

当然，由于地缘上的原因，相比菲律宾，韩国接受了更多的美援和投资。

两国官僚制度安排

几乎没有证据表明朴正熙对待官僚系统的方式与李承晚和马科斯有什么不同。在所有这三个案例中，权力都牢牢掌握在行政首脑的手中，而且没有让渡给技术精英。[……]在戒严令期间，两个国家的官僚机构在社会利益面前都具有自主性，但在政府利益面前却并非如此。——p.88

作者认为，

经管韩国政府在管理和提供发展援助方面比为菲律宾更加连贯和有序，但原因不在于更好的制度，而在于政治领导及其与商业阶层的关系。

韩国金钱政治何以發生？

政府

• 韩国的金钱政治源于政治家需要赢得选举以保持权力。1962年朴正熙政府向美国妥协，举行了选举。其民主共和党不仅需花费资金用于常规政党选举，还需要利用传统个人投票体系来收买选票，如领导人可以通过创建登山协会、出席婚礼和假日活动等形式，来达到为个人赢取选票的目的。
• 金钱之所以重要的另一个原因是，1962年宪法的部分条块造成了政党的高度集权化，这有助于减少反对党获胜的机会，却提高了政治生活的成本。
• 在政治生活中压制异己也需要资金支持，成立于1961年的韩国中央情报部就是朴正熙控制国内秩序的一个工具。为维持上述机构的裕兴，政治精英不得不从财阀那里获取政治资金。
• 朴正熙时代，以贿金换政策的资金系统已经成为潜规则。商人通常将“自愿缴付”的政治捐款成为“准税收”。这类献金捐款可能以公益的名目出现，财阀捐款的最终目的也可能具有人道主义的性质，但这些局阿暖不过是更大规模的金钱政治网络中的一部分。如果有一家企业不愿意缴付这笔“贿金”，它便可能会面临一系列困境，诸如得不到韩国银行的贷款、遭到税收审查或者补助申请被拒绝等等。

商人

以贿赂换取租金。

一个资本家如果曾经获得过某一投资项目的许可证，他就非常容易再次获得政府的信任，因为只有少数资本家再过去证明了其生产能力，所以他们容易胜出。[……]政治勢力和社會地位來自企业的规模，对企业家来说，赢利能力并不像生存和增长那么重要。[……]公司的规模越大越好，因为更容易获得政治上的回报。企业的人脉资源和它的规模大小处于一个相互促进的良性循环之中，因此，许多企业在高度增长期不是篡改就是彻底编造它们的出口数据。